成为律师助理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已有三个月,从上班第一天时的慌乱和不知所措到现在的“好像上道了”,助理小谢的升级打怪之路才刚刚开始。自以为经过一个月的锻炼,自己应该或多或少掌握了一些关于“如何做好律师助理”的技能了,但阅读了许多他人的关于如何做好律师助理文章后愈加为自己接到任务时的无知和处理任务时的莽撞而深感惭愧。
如果说每个想当律师的法律人心中都有一头猛虎,那初入职场的律师助理职位则是打怪升级路上的细嗅蔷薇。做好律师助理是每个律师的必经之路,就像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少一难都无法取得真经。关于初入职场的实习律师的每个问题,在我身上都能找到影子:害羞、害怕与其他律师交谈,导致我不敢询问同事是否有起钉器,硬是自己徒手拆了二十多个钉子,殊不知乐于请教才能拉近同事间的距离。不懂的问题不敢问,害怕自己问出来的问题毫无水平让带教律师笑话,于是每接到一个带教律师派发的任务就自己哼哧哼哧闷头苦干,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每次发成果前仅仅是以实习生的标准来衡量成果,自以为已经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了,其实每次错别字一大堆不说,连最基本的分页码都没有具备……自以为通过在大学各种比赛的锻炼,从校赛到省赛,从校论文到省项目,自己的胆量和文书写作能力不至于让自己在职场如此狼狈,但当律师助理的能力,和法学专业培养的能力,以及司法考试的能力,有本质的区别。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高分通过了司法考试主观题,但面对带教律师给我的一个关于非法经营的案子,我根本无法从自以为已经很理解的犯罪构成四要件进行分析,因为考试与实践是两回事。
结合自己入职三个月以来暴露的问题和工作完成结果,以下是个人总结的日后如何做好律师助理的打怪升级宝典。
01.确认带教律师的需求
先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带教律师让助理给涉嫌非法经营罪的当事人写一份无罪辩护的法律文书,并给助理讲了无罪辩护的要点和任务截止时间。助理接到任务后便开始埋头苦干,此时带教律师理所当然的认为助理已经理解这份文书的所有内容了。最后这份文书前前后后改了8遍才定稿,带教律师认为助理能力不行,助理觉得自己认认真真改了那么多遍依然是毫无起色,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同样的问题,助理如果能换一种处理方式——
在带教律师布置任务时确认带教律师的需求:这个法律文书的总体框架是否是XXX,我是否按照这个框架和逻辑去写。得到带教律师的肯定后再开始,结果就会不一样。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已经明白了带教律师的需求,以上面写文书为例,接到任务和辩护要点时我们以为已经明白了带教律师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关于无罪辩护的法律文书,却没有及时跟带教律师确认其中的细节,导致最后输出的成果不是带教律师想要的,修改再多次也是徒劳。如何确认带教律师的需求,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入手。
第一,溯源,了解背景和目的。写一份无罪辩护法律意见书的辩护要点是什么,按照什么样的逻辑进行辩护;这份文书的重要性,是重要且紧急,还是重要不紧急;文书的限制条件,时间限制、检索限制等。而有了这些信息后,我们知道了大致方向。
第二,衡量,了解成功时的样子。知道方向后我们还需跟带教律师确认怎样才算是达成目标?一般来说主要包括两个部分:时间,即什么时候完成,和标准,即完成的质量要到什么程度。完成的标准建议参考带教律师过去同类型文书的模板,因为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与他欣赏同样的风景。如果仅仅是以实习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我们难以进步。
第三,重述,双方达成共识。可以在每次对话的末尾直接说明清楚,也可以另外单独发一份执行计划给带教律师。形成共识的过程,既让自己的工作思路清晰,也让带教律师有掌握感。
第四,汇报,中途纠偏。有些任务会持续一段时间,在这个完成的过程中我们要及时跟带教律师汇报自己遇到的问题和任务完成情况,预防带教律师的需求有变化,也防止自己正在做一个与带教律师的需求背道而驰的任务。
通过以上方法,让我们的轨迹,能达到带教律师理想的目的地。
02.给带教律师做选择题
以我自己的例子为例。前几天我需要带教律师给我出一个证明自己在律所继续实习的函件,给带教律师发消息时我说:“需要麻烦您出一个关于证明我继续在该所实习,并且承诺有毕业答辩等重要事情会同意该生回校的函件”。带教律师回复说好。第二天带教律师问我函件准备好了吗,我一脸茫然。原来带教律师以为函件是我出个模板,他负责帮我盖章即可,而我以为函件自然应该是带教律师出,两个沟通的意思偏差导致了这样的乌龙。但如果我在询问带教律师时让带教律师做选择题,结果就会不一样:“请问函件是您写还是我写完打印出来后麻烦您直接盖章呢?”这样的沟通就把结果控制在可预料范围内,这样无论最后发生什么都不会超出这个可选范围。比如我想知道带教律师是否想我进行阶段性成果汇报,如果我直接问“带教律师您是否想我进行阶段性成果汇报呢”或“带教律师您想我怎么给您汇报成果呢”,这无疑是加大了带教律师的决策难度,且往往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如果我让带教律师做选择题:“带教律师请问每做一项任务时您是想我每天给您汇报阶段性成果还是遇到难题再问呢?”如此一来,带教律师不用再考虑如何汇报工作的问题,我们也能更加明确的知道带教律师的具体想法。
事实上,工作不像学生时代的考试,不是每件事都有100%正确的答案。几乎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案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带教律师权衡利弊,给出解决方案,降低他的就决策难度。把决策风险转移到带教律师身上,是逃避自己责任的变现。
03.用闭环思维来工作
曾经我认为闭环是一件特别容易做到的事:不就是及时给帮别人反馈嘛,及时跟别人说一声就行。然而,在当律师助理的这一个月里,我发现:要做到闭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这次“如何做好律师助理”的任务为例,刚开始我跟带教律师说在周四中午十二点前能交,但截至昨晚加班到九点我的文章框架都还没有定下来,只能跟带教律师说延迟交。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工作中的闭环不仅仅是反馈及时的问题,因为有人即使答应了你,他也不一定会做,或者不一定能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闭环的本质更多是一种确定性:自己交代给别人或者别人交代给自己的事,肯定会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那怎样才能做到确定性呢?做到以下三点就可以了:
第一,反馈上主动。及时主动的反馈,是做到有效闭环的第一步。对过程和结果的反馈都要及时主动。一般带教律师给我们布置的任务都可以分为几种类型:重要且紧急、重要不紧急、非重要等等。比如有时候带教律师会让我联系公检法询问相关事宜,每次联系完不管结果如何都应该及时跟带教律师反馈。如果联系顺利应该跟带教律师汇报相关事宜,如果中途遇阻,更应及时与带教律师沟通以尽快解决。
第二,对结果的反馈要及时。对结果的反馈主要分为接受信息时的及时反馈和对事项完成情况的及时反馈。在收到带教律师的信息时,要及时给予对方一个信号,证明收到了信息,让对方了解你的信息接收情况。对事项的及时反馈则是当完成了带教律师交代的某件事后需要及时主动地将完成情况发送给对方,而不是默不作声,等着带教律师来询问情况。
第三,能力上匹配。这是我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的点。要进一步提高闭环的确定性,我们必须要保证自己的能力和承诺是匹配的。刚开始完成带教律师布置的任务时我几乎都是拖延的,因为没有接触过此类工作,导致对自己的能力和任务的匹配没有正确的评估,每次都无法在限定的时间内的完成。盲目的承诺会提高别人对你的期望,从而在你未给到确定结果时失望会更大,长期以往甚至会失去带教律师对你的信任。因此,我们给别人的承诺最好做到“能力闭环”,是自己跳一跳能够得到的,这样既能给对方确定性,又能不断拓展自己的能力边界。比如一个任务正常情况下我需要两天完成,如果我想提前一点可以给带教律师承诺一天半甚至是一天完成,这时候我们加加班就可以完成了。但如果我们信誓旦旦跟带教律师说半天就能完成,这未免有点不切实际了。
第四,结果上负责。不要为了完成任务而去完成任务,这是我成为助理后每天都告诫自己的话。只有本着对结果负责的心,才会主动发掘如何更好完成任务的n+1种方法。对结果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只有凡事有交代,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音,才会成为靠得住的律师助理。
04.培养良好的工作习惯
刚入职的时候每天面对Teambition上的各种待办事项我都手足无措,恨不得自己可以有分身,可以同时把事情赶紧做完。这样慌乱的结果就是每件事情都处理得急促且不尽人意。培养良好的工作习惯是每个职场小白的第一课,有好的工作习惯才会提高办事效率。以下是个人认为重要的工作习惯。
第一,培养结果驱动思维。完成每个任务时清楚这个任务结果。即这个任务的目的是什么,带教律师希望我达到什么结果。例如带教律师让我联系看守所询问会见事宜。那该任务的结果就是可以完成跨省看守所的会见,有了这个明确的结果之后,我就要在联系时明确跨省的会见如何预约,是否需要除了常规材料以外的其他材料,会有什么可预见的突发情况,如果有,有什么解决办法等等。如果我仅仅是死守着预约会见这个任务,那多半是难以达到带教律师想要的结果。没有结果驱动的思维,而仅仅死守着任务,最终就是,出工不出活。
第二,统筹式工作。我们每天要接触大量的法条,如果像我现在这样在带教律师每次布置任务时才匆匆忙忙检索相关法条,那只会检索不全且一下子要把那么多法条理解并应用到具体案件中似乎有点困难。所以根据我带教律师的工作习惯,可以事先做个法条的汇总,在日常积累中形成自己的法条检索库,真正让法条做到为我所用。在写法律文书的过程也可以将文书分门别类,方便以后检索。
第三,及时复盘。我带教律师总是说,现在犯错误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有进步。那么及时复盘就是能让我们快速进步的方法。复盘分为日报、周报和月报。日报复盘当天工作,周报总结一周日程,月报则是总结当月重大的工作。复盘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反思和总结,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做错什么,下次怎么做,及时总结才能进步。
学会给工作分类。学会给每个任务分轻重缓急才能更加合理安排时间。每天7小时的工作只能让你工作,却远远不能让你成长,给工作分类才能高效利用时间。
05.培养自主学习意识
如果说一定要给律师助理小白一个工作秘诀的话,那一定是培养自主学习意识。主动学习的效果绝对比被动接受要好太多。当面对一个任务,主动学习是通过自己现有的资源和能力,主动去了解与案件相关的所有知识,从相关法律法规到类案检索,从案件争议焦点到辩护方案。被动接受是当律师让检索类案,绝不会主动检索法律法规,律师让写法律文书,绝不会主动思考争议焦点。自主学习是多一份思考,它展现的不只是个人能力,更是一种工作态度。
所以,年轻时候的工作选择,选择的不只是一份工作,而是一种思维习惯、工作方式、价值观甚至生活方式。
成为像我带教律师一样优秀的律师是我心中的猛虎,律师助理是我的必经之路。如何做好律师助理也是我一直在学习的。纵然心有猛虎,但也应细嗅蔷薇。我们可以冲着将军去,但是我们首先得是个好士兵。向目标出发,纵使不能抵达,也将落于星辰之间,在满天繁星中发出我们的亮光,这就够了。